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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1体育官方网站每月4000元他们自费加入“减肥夺命营”在短视频、微博和各种社交平台上,这种加粗标红的广告标语往往伴随着一些女生训练前后的对比照片,用夸张的语气,吸引屏幕前的用户点击。
在这些有关“减肥营”的剧情短视频里,有时是穿着紧身衣的男教练突击检查,翻出寝室里女生藏着的零食集中销毁;有时是一排排营员在体重秤前过程,大声喊出今天的体重……
停更的那天,网友觉得情况不对,质疑“翠花”是否安全,是否发生了意外状况。再后来,5月27日有媒体报道,作为训练营签约的网红“翠花”因不当训练而休克死亡。
“翠花之死”并没有给减肥训练营按下暂停键。相反,在刚过去的暑假中,各个城市的减肥训练营迎来了生意的旺季。
但这依然不妨碍对身材焦虑的都市人甘之如饴,驱车前往,只盼望封闭集训后给自己带来“丑小鸭变白天鹅”的转变。
大部分训练营缺乏监管、训练方式混乱,你很难判断,30天后迎接你的是苗条的身形,还是未知的灾难。
今年6月,何瑞芳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了一则“减肥训练营”的广告,看着自己肚子上一直甩不掉的赘肉,她咬咬牙,点击了“申请入营”的按钮。
何瑞芳今年26岁。她的工作是销售,长期的喝酒应酬和不规律作息时间,让她刚工作2年,体重暴增40斤,达到67公斤。
何瑞芳刚刚订婚。在婚前,她和对象来到医院婚检,结果检查报告中有不少指标亮起了红灯,医生也委婉地表示,“如果要备孕,最好先控制一下你的体重”。
何瑞芳着急了。她尝试过各种减肥法,什么哥本哈根、生酮、不吃晚餐,无论哪种方法,一旦停止都会迅速反弹。
“训练营的老师看起来比较凶”,何瑞芳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那交给一个陌生人来训练自己最合适。
王然看起来不胖,就是脸上有些婴儿肥。今年毕业前夕,她在求职时发现工作不好找,“经常是面试第一关就被卡了”。
她把失败归结于自己的外形不够出众,于是,她在刷到短视频后也第一时间报名,想趁最后一个暑假,把自己调整到找工作的“最佳状态”。
在何瑞芳和王然的描述中,都提到了短视频里标出的各种醒目口号,“要么瘦,要么死”,“社会能接受你丑,但是不能接受你胖”。再加上那些“所谓的营员”晒出的前后对比视频,“让你觉得只要花钱进去了,出来就能改头换面”。
训练营招生老师和她说,训练营距离市区只有10公里,何瑞芳到了才发现情况和招生老师描述的有很大出入。
“看起来就是一个破旧的小村子,与世隔绝,买东西都没有便利店,要去村子的集市里买”,何瑞芳说,买东西的时间也由教练来决定,每周只放半天假,“感觉就像交钱进了缅北的那种园区似的”。
“有很多家长送自己的孩子过来,最小的只有10岁”,王然和这些家长简单交流过,家长们的目的都大同小异,“孩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送到这里集中训练下生活习惯,锻炼体质”。
整个训练营由一个废弃工厂改建,原先的厂房车间被改造成训练操场,厂房遗留的宿舍楼改成营员宿舍。宿舍是四人间,只有生锈铁栏杆做的上下铺,“看起来不像新购置的”。
在广东惠州,有一位入营营员告诉显微故事,他的报名费是5000元,“招生宣传里说这个训练营是酒店和健身房的配置,但你去了才发现,这里面的一切不忍直视”。
房间不隔音。经常听见隔壁的吵闹声。被子是“祖传”的,不知道多少人睡过,房间内也充满着潮气,该营员结束训练“回宿舍还要打蟑螂”。
何瑞芳展示了自己的课程表,每天早晚各训练4个小时,结束后都要称重。“如果体重不达标,晚上还要加练2个小时”。
减肥训练营提供的饮食上并没有根据每天的运动量调整,虽然菜谱看似丰富有搭配,却严格控制了分量和味道。
“吃的少,动的多可不就瘦得快?”在入营第15天,何瑞芳就瘦了8斤,急速减肥的弊端也随之出现。
高强度训练让何瑞芳在第三周就出现了膝盖疼痛的问题。她不得不中断训练,和教练申请提前出营。但当她提出退回余下的课时费时,对方却以她违约在先,拒不支付。
“入营简单,退营难”,最后无奈之下,何瑞芳不得不找了一家法律机构帮助自己维权,才拿到了剩下的费用和入营时交的押金。
回想自己的这段减肥经历,何瑞芳后悔万分,“这是货真价实的花钱买罪受”。锻炼给自己带来的膝盖受损,还让何瑞芳后期在医院治疗花了不少钱。
刚过暑假,顾磊的训练营迎来了生意的旺季,在接受采访时,他颇为得意地和我们介绍他“对人性弱点的深刻理解”。
“减肥市场广阔,需要减肥的人远比大家想得多”,顾磊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各个社交软件上找寻有“减肥需求”的年轻人,通过他们对“肥胖”的憎恶来入营训练。
一种是高价减肥营,价格上万元,一种则是主打低价的减肥训练营,后者费用低廉,多在2-5千元左右的收费区间,还包吃住,是目前市面上最主流的模式,“也是最多人涌入的模式”。
减肥训练营则“反其道而行”,多是开在大城市的边缘地段,或者在小城市租赁有修建住宿的厂房,稍微装修后就挂牌招生。
“你看到的那些数千平的独栋,其实全年租金也不过几万元,约等于市中心健身房一个季度的房租”,顾磊说,他还有同行会选择在政府补贴的开发区里办减肥训练营,能获得租房补贴。
他在当地与周边的长租公寓长期订房合作,以1个月约1300元的价格长期包下了10间房间,并约定旺季时候优先享有增订权,“如果是厂房自带的宿舍,价格更便宜”。
“三人和四人间收益最大”,顾磊解释,三人间和四人间的价格分别为28天10140元和9520元之间,这意味着,每个月只要招满2间房的营员,就可以覆盖租金成本。
“事实上,我们长期有30名左右的营员,住的多是三人间”,这也意味着仅房租一项,顾磊公司收入每月就达10万元。
传统健身房的主要盈利为私教授课,但私教时间的可授课时间为固定的,因此传统健身房为了高盈利、多卖课,往往会多雇佣私教、增加器材种类。
减肥训练则主打有氧大课。有氧健身不需要使用太多种类的器械、体重降低见效快多外,每次只需要配备1-2名老师即可带领几十名同学完成一次课程。
何瑞芳所在的减肥营,日常约有20多名营员,暑期更是超过120名,但长期只配备4名教练轮流上课。
这些教练不需要有太多培训,也不需要体育专业背景。顾磊说,“他们只要会喊口号,激励大家健身,持续运动就可以”。
每天6个小时的训练计算,28天的教练费用约在4-5万元之间,“更何况私教费用还需要和公司分成,教练到手费用约在120元每小时”。
饮食上K1体育 十年品牌 值得信赖,健身营打着“减肥”的名号,食材往往都是选用的最便宜的食材水煮即可。有时候公司为了方便,也可以简单雇个阿姨做水煮菜。
王然描述,她在的那家训练营每天早餐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馒头,午餐是200g不到的米饭,至于肉蛋奶,几乎很少见到。
“有些年纪小的营员,她们本来就在长身体的阶段,运动量大又吃不好,就经常跳着跳着就晕过去了,但教练就是给块糖,简单用‘低血糖‘的理由搪塞过去’’”。
有一次,王然晨跑后背教练要求继续空腹开合跳1小时,她感觉自己眼前都是黑的,心脏也有点疼,“分分钟就要猝死的感觉”。
2015年,湖北宜昌就有一名未成年儿童在训练营因身体多处软组织损伤引起急性肾衰竭死亡。后续,训练营承认有8位教练在该儿童拉练喊苦喊累时对他进行殴打。
“但这些新闻还不会影响训练营生意的”,顾磊说,“人都是健忘的,这个新闻很快就被下一条热搜压过去了,过一个夏天,想要减肥的人还是会来的”。
在刚过去的暑假,顾磊所在的减肥营就迎来了“高峰期”,同时在营人员超100人。如今,他也在筹备办第三家减肥训练营分店了。
和其他无证上岗的教练不同,王强在来减肥训练营之前,在某健身房做一对一私教。疫情期间,健身房倒闭,他看到训练营的招聘就想着来试一试。
做了一段时间,王强感觉自己并不像一个教练,反而像个“卖课销售”,他也看不惯减肥训练营里面“害人的套路”。
减肥训练营大多在偏僻地段,自然客流缺乏,网上引流成了重要的方式,于是不少减肥营走上了曾经在线教育的老路。
通过密集的宣传、投放来吸引客流,同时招聘多名减肥导师、体重管理师进行宣传,并在完成签约、营员顺利出营之后,以总价的3%-5%作为提成发给相关人员。
在投放上,不少减肥机构会签订一些“超重”网红来展示减肥营的生活。王强说,“但实际上这些网红是切胃而不是真的减肥瘦的”。
“这导致我们都被训练营当成了销售工具”,王强说,只要招生越多、送营员出营速度越快,到手的收入越高,一旦有营员达不到标准、要求重训练、退费,则需要扣除部分工资。
大家为了完成任务会想尽各种办法。王强回忆,不少减肥导师在沟通时,都会和营员约定夸张的数字。比如,“月瘦自身体重的8%、28天暴瘦20斤”,或者给出“一切全包,不达标免费再练”的承诺,以低价吸引用户报名。
为了不退费,在签订的合约上会有许多额外的“霸王条款”,比如没达标重练的前提是不偷吃、每天完成训练量,“其实这样的要求几乎没人能完成”。
还有一些训练营为还制定了颇为苛刻的条件:如果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入营而导致没有按时结营,“那视为课程过期,概不退费”。
一些营员签订合同发现虚假宣传,要求退费时,会被公司以“教练个人行为”为由驳回,想要维权几乎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在入营前,合同中不会标注训练设备、生活用品、食物是否收费,等学员入营后才发现这些不仅要单收费,还有各种“卫生费、安全费、营地健身费”……
在王强所在的训练营,“喝水、洗澡都要办水卡”,而每一吨水的收费则按照商业“冷水5块钱一吨,热水10块钱一吨”计算,“不花个1万元你都没法出营”。
按照规定,减肥训练营集饭店、宾馆、住宿和培训中心于一体,属于特殊经营场所,需要办理特殊行业经营许可证。
“你以为高价营就好了吗?”王强冷笑一声,“只是赚你赚的更多了,毕竟都是同一拨人在提供服务”。
训练营不会针对个人给出训练方案。“有氧运动学习成本低,不需要太多的理论,大部分机构不需要有教练有证书”,王强说,“只要体能够,能带着营员蹦蹦跳跳就好”。
一方面,教练们缺乏专业知识,另一方面,教练还背负着强大的绩效压力。因此,一旦营员体重达不到标准,他们就会用各种方法加强对营员的管理。
很多营员在入营前是运动小白,营养不够,不科学健身,让不少人在训练过程中受伤,“晕倒、骨折、昏厥、挫伤、中暑都是家常便饭”,何瑞芳回忆。
由于碳水摄入少,不少营员出现了脱发、心悸、脾气暴躁等症状,“一开始运动,就心脏疼痛”,免疫力也随之下降,但大部分营地没有配备保健医生,“甚至因为训练营偏远,附近连个医院都没有”。
今年6月就有一名网红在减肥训练营中去世,王强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有些低沉,“但没人伤心,接下来就是暑假,是传统的旺季,大家都忙着在拍新段子、引流,或者怎么给准营员介绍,而不是改进营地可能存在的问题”。
为了调动起学员的积极性,教练们还会制定激励政策,通过周冠、月冠的评比制度,“奖励”营员们美食,一天两次的称重结果也会上墙公示。
教练们还会半夜查寝、勇闯女寝、翻看垃圾桶,“那时候你不会觉得自己是人,只会觉得是被禁锢的动物”,王然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因此不少人在恢复正常的饮食生之后,会陷入复胖的生活漩涡中。何瑞芳出营后不到一个月,体重就重新回到了65公斤。
婚礼上美美的期待近乎落空,现在她只希望“自己的膝盖能在婚礼之前恢复”,不然撑不起几个小时的迎宾和仪式。
不少无法接受体重回弹的人,如同斯德哥尔摩情节一样,选择重回训练营,“一旦回去,进入封闭式训练后,他们的生活又无法回到正轨”,于是许多人成了减肥训练营的韭菜,辗转在不同的城市之间。
出营后的何瑞芳想不明白,自己带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进入了减肥营,为什么换回的却是生活更加沉重?